斑斑

码字的设计师

可慰同仇 03

爆字数了,嘤嘤嘤……

第三章

明楼接任特务委员会已经三天,今天晚上的日本海军俱乐部将举行一个小型的舞会,整个上海头面上的妖魔鬼怪会在他的面前一一亮相,这两天他都住在酒店没有回明家,也不没有告诉他姐姐他回来的消息,毕竟以他大姐的脾气知道了自己在新政府做了这么个官,估计能用小祠堂里的皮鞭教他重新做人。

昨天他照会了76号两个主要负责人,见到了那个从中统变节过去的梁仲春,那人虽穿着新政府的黑色军装,但也没能让他挺拔多少,一手撑着拐杖虽然努力不让自己看出来他腿脚有问题,可惜,没多少效用。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能够压在甚得南田洋子青眼的汪曼春头顶,这本身也揭示着这个人不像看起来那么无能。

明楼细细琢磨了一会儿,对这个梁仲春有了一番自己的评估和认知,是一枚牵制汪曼春的好棋子,还得让他好好的坐在76号当家人的位置上一段时间,虽然,汪曼春不曾将他放在眼内,而往往这种忽略的小人物才是真正能出致命一击的人。

今天下午照例向明楼汇报完工作的梁仲春一瘸一拐的从明楼的办公室里退了出来,准备回76号,嘴角一扬,眼睛一眯,更显得像只偷油的老鼠,看汪曼春还留在那里,似乎有话要说的模样,他非常识情识趣的撤退出来,不打扰人家私话,不过就她那副样子,还不承认这明长官是她的旧情人,骗谁呢,就算是瞎子都能闻到那股子单恋的酸臭味,小娘们,哼哼!

梁仲春虽然瘸了一条腿,但是动作还是很快的,三两步就窜上自己的车,让手下小弟飞快的开回了76号,一回到办公室,他就靠在办公桌上拨通里一个电话,电话铃响了三遍,那边就接起来了,只不是没有声音应答,梁仲春一挑眉,还是这副样子,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

“阿诚先生啊,鄙人梁仲春有事情请教啊。”不由自主的把语气让轻,整个人也低头哈腰的,生怕别人是不知道他给哪路神仙打电话。

“梁处长,有什么事吗?”那边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冷静传来。是他的一贯风格,从来是电话响三遍才接,如果响了三遍还不接就说明他不在,电话接起来从来不先说话,等来人自报家门。梁仲春和他打了半年的交道,深深了解他这尊财神爷的脾性,如果不让这金佛心情舒畅,他能敲竹杠敲到他的骨髓里,人人都说他梁仲春发国难财,谁能知道他不过是过路财神,钱都喂了这只东洋飞过来的玉貔貅啊!

“阿诚先生啊,今天晚上吴淞口有趟货要麻烦您了啊,按照老规矩,你我五五对分……”电话那边没有声音,仿佛在斟酌。梁仲春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这条大腿他可是得牢牢抱住才是啊,能有这座靠山他就有了76号一把手的位置,也有了这成箱的黄金啊!

梁仲春半年前在日本特高课第一次见到这个藤田诚一郎,以他敏锐的直觉,他几乎一瞬间就判断出了这个诚一郎与南田洋子有嫌隙,这个南田洋子一直倚重汪曼春,刻意制造出76号二春相争的局面,这样,她就可以更好的控制这个由汉奸、地痞流氓组成的情报机构,他梁仲春在中统混了那么多年,连这个都看不出,他的眼睛就是被他老婆给戳瞎了,要论这官场手段,中国人是他小日本的祖宗!

所以,他立刻转而投靠诚一郎,想利用藤田诚一郎和南田洋子之间的矛盾,保住自己的位置,有了这个位置,真金白银才能滚滚而来,可是他小瞧这个笑的斯文的藤田诚一郎,不仅被他顺藤摸瓜知道了自己走私紧俏商品的事情,想到那一天晚上的吴淞口,这个男人穿着一袭皮风衣,坐在码头的木桩上,两只手一揣,笑的像一只给鸡拜年的黄鼠狼,很不幸自己就是那只倒霉的鸡……

经历太过惨痛,自己落了把柄在他手上,这坐山观虎斗没看成,自己倒成了那个出气筒倒霉蛋,不过,还是值得的,好歹钱有了、权有了,命也保住了,只要他不作死,他还能这么风光下去。所以,这尊金佛无论如何也要抱住他的佛脚啊!

“又是什么?是一船金水果还是一船银海鲜?不怕吃坏了肚子。”梁仲春听了这话,在这边一边呲着满嘴的小豁牙,一边解释一边暗骂,装,他妈就装吧,这生意做了半年,他要不知道船上是什么东西,他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给他当夜壶!

“哎呦喂,我的诚先生呐,我的小祖宗喂,这是什么东西您还不知道嘛,这东西压不得压不得呀,您就别消遣我了,赶紧让那边给我放行呗。”就差跪在地上跟他撒泼打滚的讨饶了。那边传来一阵轻笑,仿佛是终于玩够了。

“你放心,今天晚上一切顺利,不过下一次,我要这船的一半,给我运趟东西。”阿诚那边语气轻快,给梁仲春抛出了条件,这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前面接着梁仲春这个由头干过两回,那个家伙也清楚,不该问的不要问,否则死的更快,对于藤田诚一郎要干什么,梁仲春从来离得远远的,免得做了那个替死鬼。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立刻应承道,不敢有丝毫的犹豫。

“不过阿诚先生,今天一大早我去见了新上任的明长官,这个人精明的很啊,可不好打交道啊。”这是一种属于特工的本能,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判断敌人的强弱,那个明长官看着一派上流社会的教养,可在他眼里,那就是一头穿着人皮的猛虎啊,跟他斗,一不小心就会被他连皮带骨的给嚼碎了,他就这点斤两,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哦?你怎么看?”似乎是来兴趣,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坐直了身体。

“以我的直觉,他……披了层皮……”他压低了声音说出了判断。那边的阿诚眸光一闪,瞬间收敛了气息。梁仲春的直觉很敏锐,这是他能混到今天的本事之一,阿诚知道,所以,这是一条值得重视的信息,虽然,没有任何的佐证,但是有时候,直觉,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铁证。

“我知道了。”过了一会儿,他做了回答,梁仲春当然不会去参与进去,这明楼是人是鬼可不是他说了算的,他日本人又不是吃干饭的,关他什么事情。他最会明哲保身了。知道事情传达完毕,告罪一声就挂了电话,他长舒了一口气,恩~今天可以去会会他的小情人,有两天没见了,想念的紧呐……

那边厢,阿诚也挂断了电话,他坐在靠窗的单人真皮沙发里,上面没有繁复的洛可可式雕刻,只是一个很简洁的沙发款式,实木与真皮的组合,横平竖直,像是德国包豪斯的手法。他坐在那里,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太阳晒在他的身上,膝头上仰面朝天睡着一只大猫,那猫一身长毛,大部分黄白相间的花纹,唯有头顶是一块黑毛,像是一块大斑覆盖整个头顶和后脑勺。那猫睡得龇牙咧嘴,张着小嘴露出两颗小牙,阿诚摸着他腹部白色的长毛,还惬意的打着小呼噜,可爱的紧。

“青花,醒了。”撸了撸那猫的头毛,那只三花大猫很不爽的龇着牙醒了过来,一尾巴抽在阿诚的脸上,嗖的一下蹿上了窗台,窝在它的垫子上继续睡觉,一边踩着窝一边喵喵叫,那摸样,就算它开口骂人阿诚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那猫算是猫中巨无霸了,连他抱着都嫌沉,睡在窗台上,满眼都是它的毛。

阿诚笑着拍了拍他长衫上的猫毛,这只三花是他刚上海时捡的,是这地方一霸,打架斗殴那是一绝,养了它一年,关系虽是不错,可惜脾气还是那么坏,贪吃贪睡贪玩,即便他有时候不在家,这猫也不会饿着自己。

阿诚走进里间,解开扣子准备换了居家长衫,时间不早了,他要为晚上的舞会做好准备,他要亲自会一会他……先去洗澡再去换衣服,然后自己开车去藤田方正的府邸,到了傍晚准备参加舞会。他并不和藤田方正住在一起,而是在福熙路租了一个石库门三层小楼,还带个天井。天井里种着一棵香樟树,还有几盆花,平常不是穿长衫就是穿西装,一口地道的上海话,有时还会提着菜篮子回来,喜欢吃弄堂口的柴火馄饨,和一般的上海人一模一样,根本看不来他竟然是日本特高课藤田方正的养子。

一个小时后,他收拾干净了穿上藏青色的风衣外套,带着灰色的羊毛围巾,提着棕色的公文包,走到弄堂口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黑色汽车。那是藤田方正买给他的私人汽车,来接他的日本兵也不会穿军服,看着就和一般富贵人家的司机没什么两样。

他的头发打着发蜡,梳的一丝不苟,看着就像上海滩的小开,只不过身上沉郁内敛的气质让这出众的外形显得不那么轻浮,反而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特别招女人喜欢,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长的。一个叫长谷的日本少尉一直跟着藤田诚一郎,负责他的安全,今天晚上的舞会,这能出席的女士为了都做他的舞伴都闹得血雨腥风,都斗红眼了,旁人只能看着眼热而已。

“藤田先生,您今晚的舞伴是领事馆总领事伊藤长官的千金伊藤织子小姐。”这位千金与藤田先生先算熟识,据传闻还是青梅竹马来着。

“知道了。”伊藤织子,阿诚心里清楚,织子是日本人,父亲伊藤博业是日本华族,家中长兄受公爵头衔,就算是他在外交部也甚是器重。只可惜,这个女儿是他和一个仆人生的,是个不光彩的私生女,他当年对这个女儿还不如对待他马场里养的一匹马,如果不是因为织子成为一位优秀的情报人员,恐怕如今在伊藤家也不过是比一个仆人的地位高一点。不过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车子一路行驶到藤田的宅邸,阿诚整了整衣服就进了屋,此刻藤田方正仍旧穿着陆军军服坐在沙发上喝茶,藤田方正其实并不了解茶道,也不附庸风雅,是一块花岗岩一般的帝国军人,除了军事之外没有任何爱好的木头。正因为他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为帝国的工作中,才使得他有如今的地位以及下属的敬重。

看着英俊潇洒的养子缓步走来,虽然仍旧是臭石头一般冷硬的面孔,但是心底仍然有着油然而生的骄傲,毕竟阿诚非常的出色,由内而外,完美无瑕。

“父亲,我来了。”向藤田方正鞠了一躬,虽然是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却仍然背脊笔直,挺拔昂扬,自信坚定,这,是藤田最欣赏他的地方。

“坐。”虽然很看中阿诚,也是养父子的关系,但是,他们还是上下级,礼不可废。阿诚坐在藤田方正的下首,如他的养父一样,坐的笔挺。

“酒会上,好好接触一下明楼,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藤田方正生性多疑,区区投诚之举很难让他可以彻底信任,更何况,一个军人又怎么会去相信一个叛徒呢?军人的荣耀谓之忠诚!

“父亲,您不相信他么?可是南田课长很是看中他的样子。”阿诚严肃的说道,藤田方正多疑,南田洋子也不遑多让,只是这次南田却对明楼很信任的模样,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南田虽然是我大日本帝国优秀的军人和战士,但是,她仍有弱点,所以,我一直希望你能辅佐她,保护她。”藤田方正说得动听,南田身边不仅有他,还有那个高木,也是打着保护南田洋子的名义,向藤田汇报情况,这个老特工对于任何事情都有着难以言喻的控制欲。

“可惜,她并不需要我,总是对我充满敌意。”阿诚做了一个很不日本军人的动作,像美国人一样耸了一下肩膀。南田对他的敌意由来已久,好像自己是专程从日本飞过来抢她位置似的。

“你也不喜欢她,否则,你可以让任何人都喜欢你。”藤田伸手拍了拍阿诚的肩膀,打趣道。他的养子是打日本帝国最优秀的特工之一,他仿佛有一种天生的能力,只要他愿意,很难有人不愿意对他卸下心房,发自内心的信任他、喜欢他。南田洋子不信任阿诚,这便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阿诚不喜欢南田洋子。

“父亲!”语气略带嗔意,似乎有些恼怒自己的父亲戳穿了他的伪装。一双鹿眼带着怒意的瞪着他的养父,却没有多少凶锐之气,眼眸上附着一层水膜更显得双眸似有星光闪烁,让人见之而心生怜意。

藤田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就算是他也忍不住软下心来,如果有词可以形容,那就是明眸善睐吧……

“好啦,不强迫你,不过,一切以大日本帝国的利益为最优先!”

“是!”

藤田整了整军服,父子俩准备出发,先去领事馆接伊藤父女二人,然后就转道去海军俱乐部,参加舞会。他们分坐两辆车,毕竟织子是阿诚的女伴,自然是要和阿诚坐在一起的。不一会儿,车就已经开到不远的领事馆,穿着一身粉色和服的织子早就恭候多时,一见阿诚来便挽着阿诚的手不放,满脸的少女娇羞的笑意,丝毫没有做特工时的狠辣。

华灯初上,海君俱乐部早已经人声鼎沸,红男绿女各个打扮入时奢华,在巨大的水晶吊灯夺目的光辉下是纸醉金迷、是群魔乱舞。明楼穿着黑色的礼服西装,一手握着香饼的玻璃杯,一手挽着身穿白色礼服的汪曼春,毫无意外是整个舞会的焦点。明楼带着金丝边眼镜,谈吐诙谐、在一群人之中长袖善舞、游刃有余,转圜的滴水不漏,汪曼春一脸娇媚,笑的如盛放的罂粟,至美、至艳、至毒……

就在这时,还和明楼说话的周佛海忽然侧身,像明楼引荐他身后的三个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藤田方正、阿诚以及伊藤织子。阿诚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穿着深蓝色的暗花西装,带着同款的领结,唯有那一对红宝石袖扣在灯光下闪烁着滴血的光芒。

“明楼,这位是特高课的藤田先生以及他的爱子诚一郎,还有这位是领事馆总领事的千金伊藤织子小姐。藤田先生,这位就是我等大力举荐的明楼。”周佛海殷勤的向两方介绍着,藤田穿着军装,一脸严肃的注视着明楼,微微点头算是礼到了。

“藤田先生,久仰。”明楼微微抬起举着香槟的手,同样颔首回礼。汪曼春这时也不敢笑的那么放肆,毕竟这个藤田方正可是南田洋子的上司,可并不是这般好相与的人物。

这时,阿诚携织子向前一步,三十度的鞠躬,表达了他们两个年轻人的敬意,日本人的鞠躬从来弯腰低头是保持一致的,当阿诚抬起头,带着一双含笑的眼望向那个深不可测的明长官

“明先生,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请多关照,大哥……

 

评论(7)

热度(306)

  1. 共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