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斑

码字的设计师

【楼诚】 可慰同仇10.5

第十一章(上)

 

正当阿诚和明楼都在医院围着汪芙蕖的时候,陈秘书寻得一个机会,说是到经济司送文件的小事,出了秘书处的大门避开了相熟之人,跑到外面的路上找了一个偏僻的公用电话亭,给南田洋子打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那边传来南田洋子冷酷的声音

 

“南田课长,我是陈秘书,我探听到重要情报向您报告。”陈秘书的声音很低,为了防止被不相干的人听到,南田立时凝神倾听起来。

 

“昨天,藤田诚一郎接到长谷四郎的文件就七十六号大量处决嫌疑犯的事情非常气愤。他准备向藤田先生汇报,说汪曼春的手段太过单一残暴,完全不懂得利用手中的嫌疑犯挖出抗日分子的据点,反而让上海的局势更加不可控制,上海不仅需要强权铁腕,大日本帝国还需要亲善的面孔,需要不再流血的上海,莺歌燕舞才是热土。这样更有利于上海彻底成为大日本帝国的远东明珠。更何况和平大会就要召开,新政府需要平稳的上海。”陈秘书说得很快,但是好歹南田洋子都听清楚了,本就皱着的眉头越加紧锁,面目冷肃让人觉得可怕。

 

“南田课长,藤田诚一郎是藤田长官的公子,他说话在藤田长官那里一直都很有分量,我们该怎么办?”陈秘书的口气很紧张,南田洋子当然知道他在紧张什么,如果她在藤田长官面前失势,那么连带他也会被放弃,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现在藤田人呢?”南田洋子知道若是被诚一郎告在前面,她要再想扳回一局就难了。她必须走在他的前面,必须如此。她太清楚诚一郎对藤田方正的影响力。

 

“送明楼参加周公馆的经济沙龙,还没有回来。”还好,南田洋子略微松了半口气,她还有时间。

 

“南田课长,我有预感,藤田长官已经怀疑到我了,您知道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我实在是怀疑我是不是能撑过三天。”陈秘书带着惶恐的声音,仿佛在向他的靠山求救。南田洋子心中一嗤,心中不屑他的懦弱和胆小,当然,虽然她忌惮诚一郎,但是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就凭陈秘书这种小虾米,能在他手下瞒过三天,那是奇迹,若不是现在有事情牵制住他……明楼,这个名字,这个男人浮现在她的面前,也许是牵制藤田诚一郎的好方法。

 

“无妨,即使他发现了,也不会如何,安心做你的事情就好。”南田洋子挂断电话。陈秘书听得耳边嘟嘟嘟的忙音,心中大石落地,看样子,南田洋子是相信了自己的话,这个投名状他算是交了吧,掏出大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回秘书处去了,之后的事情不是他这种小卒子可以参与的。

 

南田洋子坐在位置上迅速整理思路,她支持汪曼春的行动用来打击抗日分子,但是诚一郎的思路却是打开另一条路,一个一个打击费时费力,确实不是一个好办法,用抓到的俘虏来做诱饵,从而吊出那些藏在暗处的反抗分子,请君入瓮,以逸待劳,一网打尽。如此想来,这个汪曼春确实行事作风太过出格,不够细致紧密,并不是一个理想的下属。

 

转头一想,若是她有诚一郎半分的能为,也不至于将上海陷入这种境地。不由有些感叹,为何身边没有一个像诚一郎一样的得力臂膀,她还需要这般费力操持吗?可惜,身边一个派的上用场的都没有,不过,也许明楼可以。打定好腹稿,南田洋子离开特高课,前往藤田方正的办公室。

 

那边厢,明楼终于安抚好了汪曼春,离开医院,天色已晚,明楼表示不回新政府办公厅了,阿诚开着车将他送回了明公馆,明楼已经安排好了剩下的事情,此时,他能做的只有等消息而已,与其如此,不如回去陪大姐,大姐明天中午就要飞香港去看小弟明台。他还有事需要摆脱大姐呢。

 

阿诚看着明楼进了明公馆,就调头开往特高课,找藤田方正处理七十六号这种大肆屠杀的事情。此刻,相信他的第一步棋已经生效,指不定,南田洋子已经去找藤田方正为了挽回颓势,可惜,这只是第一步,诱敌深入,是一步好棋,他要借南田的手推动整个计划。

 

车子一路顺畅开到特高课门前,阿诚下了车,疾步向藤田方正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学过日本军人都向他行礼,畅通无阻的到了他养父的门前,守在两边的士官一见是他,知道阻拦也是无用,所幸开门放他进去,果不其然,南田洋子也在里面。南田一见阿诚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终于赶在你的前头。阿诚似乎很诧异南田洋子在这里,这种神情不似作伪,心中得意更盛一分。

 

“父亲。南田课长。”阿诚向两人行礼。

 

“诚一郎,你来的正好,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藤田方正让阿诚坐下,让人给他泡了杯绿茶送上,他家养子喜欢喝碧螺春,这是特高课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阿诚收敛起假装的神色,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也不看南田洋子,沉声问道

 

“父亲,是什么事情呢?”

 

“我认为南田课上的一些想法甚是可行,不过我想听听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更加完善。”藤田方正对着阿诚虽是严肃,但比其他时候要温和的多。南田洋子收到藤田方正暗示,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

 

“最近打击反抗分子的力度虽强,但是他们的暗杀行动并没有有效的控制住,这说明一昧打击并不是一个好方法,不如,假装放松对上海的控制,借有我们手上握有的反抗分子,放出假消息说有人反水,引得他们的锄奸行动,这样,我们特高课既可以以逸待劳,又不必威胁到整个上海的安宁,让上海依旧维持她热土的假象。”一个恶毒的钓鱼计划,这是南田洋子能够想得出来的方案,阿诚并不意外。南田洋子,号称日本特高课的间谍之花,狠毒强横是她的强项。

 

“哦?我们手上还有没有杀掉的反抗分子吗?昨日,七十六号提交上来的报告显示,汪曼春将所有在押的反抗分子全部枪决,这才过了多久,汪曼春又有新人入手,真是神通广大,我怎不知?”阿诚听了此话,心中了然,但是嘴里却是说的反话。虽然说枪决反抗分子不止汪曼春,而这个时候,他非要把她提了出来,一个七十六号情报处的处长,不仅越级报告,甚至还敢欺瞒其他上级,若非有人授意,她如何敢?他直接把南田洋子想要独吞功劳,排除异己的模样捅在藤田方正面前,谅她也不敢在藤田面前如何。

 

藤田方正听闻此话,脸色一冷,鹰隼似的双眼紧盯南田洋子,藤田方正最厌恶这种为了争斗而弃大日本帝国的利益于不顾的行为,南田洋子胆子也太大了。南田一看藤田神色不对,心中暗道坏事,连忙说

 

“此事我是知情的,无论是重庆还是延安都有可疑分子混入新政府,藤田诚一郎现在正在新政府任职,为了怕情报泄露,所以才让汪曼春保守情报,要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会对其他同僚披露。”将事情说的冠冕堂皇,编造一个合适的理由,如此听来,确实不错,阿诚心中冷笑,这一关,暂且让你过了,我毕竟还要借你的手,完成我的钓鱼计划。

 

“南田课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如发细,明察秋毫。”冷冷恭维一句。藤田方正咳嗽一声,看了一眼阿诚,安抚于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诚一郎,这个计划你认为呢?”藤田方正问道

 

“虽然不错,但也不过如此。”阿诚如此回答。看了一眼南田洋子有些抽筋的面孔,心中好笑,继续道

 

“我们手中既然有这个反抗分子,何必放出假消息说他反水,能引动的锄奸的人手在这上海滩无论是重庆还是延安,毕竟有限,他们也不过是听命于人而已,一旦遭遇伏击,能抓到是好,但是更有可能的是鱼死网破,不仅抓不到人,更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还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阿诚分析道

 

“与其如此,不如放饵入水,我们稳坐钓鱼台,等鱼上钩。”

 

“如何叫放饵入水?”藤田方正问道。

 

“我们假意拷打此人,然后以证据不足为理由将人放出,派人暗中监视。他饱受酷刑一朝释放必定惶惶不安,会在短时间之内寻找他的上线以汇报情况,而他的上下线为了确定他的情况也一定会积极行动,我们监视的人可以盯住这些人,看他们的行踪和接触的所有人员,进行排查,我想这里面必有大鱼,更有可能一网捞尽。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明面上,上海滩的风气可以为之一清,也为将要举行的和平大会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藤田方正和南田洋子陷入思考,不得不说,这是跟稳妥的方法。

 

“谁去跟踪?七十六号吗?”藤田方正问道。他对七十六号的那群乌合之众,从来不曾放在眼中,所以很是怀疑。

 

“当然不能用特高课的人,七十六号的行动队成员以前大部分是地痞流氓,虽然是些烂泥扶不上墙,但是,他们有他们的优势,他们对上海的大街小巷都非常熟悉,而且混在人群之中也不会被发现,由他们暗访事半功倍。”

 

“好!诚一郎,就由你来安排这件事情。”藤田方正不看南田洋子几乎撑不住的脸色,当即下达命令。

 

“不,父亲,这件事情我不合适,还是交个南田课长统筹全局,我从旁协助就好。我这段时间还要监视明楼,未必能够适时掌握一切。”阿诚推辞道,这件事情,他可不能插手,正因为站的远,到时候他若出手,才能无声无息。不过,他倒是要看一看那个被抓的人是谁?

 

南田洋子有些诧异的看了阿诚一眼,她倒是不相信阿诚会把这个果子平白的让给她,但是能落在她的手上自然也是更好,毕竟这功劳是算在她的头上。阿诚知道南田洋子贪功,想要做出功劳,不过,如果没有得力的部署,就在再好的战策也会被弄砸,更何况,一定会砸,到时候,是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只要看笑话就好了。

 

“不过,在协助南田课长之前,我要先见见那个反抗分子。”阿诚提出要求

 

“可以。他关在七十六号的牢房之中,我陪你去。”南田洋子沉思片刻,答应了下来

 

“多谢南田课长。”阿诚对南田笑了笑。事情已然商议完毕,藤田方正便不留两人,南田洋子和阿诚两人坐上专车,由日本尉官开车,将他们二人送至七十六号。得到消息,梁仲春早早就在外头等候,南田洋子没见到汪曼春,有些奇怪,还未等她开口询问,梁仲春就已经向她解释道

 

“南田课长有所不知,汪曼春处长的叔父突然病发,所以下去就去医院里陪着,不在这里。”站在一旁点头哈腰的陪笑道。南田洋子心中不悦,但是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示,让梁仲春带路,去看那个被囚禁在牢房深处的抗日分子。

 

七十六号的牢房幽暗坚深,幽暗深沉,时不时回荡着嫌疑犯的惨叫,空气里有着一股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的血腥味。阿诚跟着梁仲春身后慢慢向内部深入,过了几分钟,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隔着铁栅栏,隐隐约约看到两条沉重的锁链铐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他的头低垂着,看不见面容,他身旁还放着烙铁的炭盆,阿诚靠近想看看那人长得模样,梁仲春一使眼色,一旁拷问的刑讯手立马走了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冲着他们几个,顺手用力扇了几个耳光,让这个受刑昏过去的人恢复神智。

 

虽然那人脸上遍布交错的血痕和污垢,但是阿诚仍然认出他来了,一个中共地下党的线人,曾经向水壶传递过消息,他在暗中见过,所以认得,他叫李成……

 

评论(4)

热度(200)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