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 可慰同仇62.5
第六十二章（下）
小泉哲郎到来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只是他和藤田诚一郎在办公室里谈了什么除了他们二人再无第三个人知晓，明楼几乎在事情结束后几个小时之内就得到了消息，毕竟是统一体系，这消息传播得快也是正常，明楼坐在办公室里，一边批着文件一边思考着这一不同寻常的事件。
以他之前的了解，小泉哲郎和小口俊被阿诚设计给一拆唯二，逐个击破。先利用刺杀废了小泉哲郎，并且把他圈在医院严密监视，再麻痹小口俊，和自己联合计划炸了战俘营并且栽赃陷害，到此为止，梅机关在上海已经等同虚设，上海的日本情报机关再次回归到特高课的手中，恢复了年前最好的状态，也就是他们可控范围之内，可是今天小泉的突然到来，给了之后的不可预知性。
明楼的笔停顿了一下，他几乎不想相信阿诚会犯这样的错误，让小泉得以从医院里出来，可是之后的反应看起来似乎阿诚与小泉达成了某种协议，使得小泉在阿诚这里换得片刻的喘息。一般的利益绝对不可能让阿诚做出让步，在这共事的一段时间里，他足以见识到阿诚对待局势是格外心狠的人，他若真的要致某人于死地，他就绝不可能容忍他多活一分钟，那么，是什么值得阿诚放他一马，或者说，有什么是阿诚想要从小泉哲郎身上获得的……
明楼几乎不会被外物所迷惑，他有一贯的判断形势的方法，他几乎是一下子直击问题的核心，阿诚想从小泉那里得到什么，而这个使得阿诚可以暂时不对这二人做什么，那么这个会是什么呢？明楼抬头看了一下窗外的夕阳西下，他脑中猜想着种种可能，是什么关键的情报？比如关于那批细菌武器？
似乎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但是明楼却怀疑了，他不这么认为，因为知道这批武器情报的不只有小泉还有一个已经上了阿诚的船，顾南鑫，作为想要博得藤田家族青睐的顾南鑫，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这批武器的下落，所以阿诚想要从小泉身上拿到的便只有小泉能够给得起的，他的思想不可抑制的偏像了那份计划，那份死间计划书，难道是为了计划的实施而预先埋下的隐线吗？
明楼认为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方向， 他在一张废纸的背面写下了阿诚可能会答应的条件。只是他越写到后面，越觉得之前的推测可能有误，因为列出的所有条件都有一个悖论，那就是这些事情不需要小泉的参与阿诚一样可以完成，也就是说这些列出来的所有的条件都不足以满足那个唯一的前提，那就是非小泉哲郎才能给予的。那么，如果不是为死间计划而准备的，那么阿诚，他的弟弟为什么要留下小泉以及那个已经废了的小口俊呢？
明楼看着那张白纸上的字迹，他闭着眼睛静心思考，他眼下有一块情报的缺失，即便现在他与阿诚之间已经坦诚相待，没有什么可再隐瞒的身份，彼此立场统一，就算不是兄弟也是胜似兄弟的战友，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但是，明楼心里清楚，他与阿诚之间还有一个不对等，那就是情报的不对等，他的情报，关键的情报绝大部分都有赖于阿诚，这对他而言其实并不是好事。
不是他不相信阿诚的能力，然而，情报的不对等就会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他预测的事务，他的谋划很大程度上阿诚可以策应他，但是他却对阿诚想要去做的事情判断上会出现明显的偏差，甚至，这个偏差是阿诚想要的，比如，他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而他却一无所知，这并不是一种好的体验，而不幸的是，他眼下就处于这种情报不对等造成的盲区之中。
这件事所达成的协议内容就处于这种盲区之中，以至于他无法去准确揣测，陷于迷茫中，好似拼图缺了一块，使得如何也无法完整。他把那张纸烧的干净，在烟灰缸中燃烧成灰烬，他注视着青色的烟雾，心中有了一丝不安，这件事可能关系到阿诚的安全，不，不是直接的安全问题，而是他可能真的无法再……回来的……问题……
明楼坐在这温暖的办公室中此刻的内心却是冰冷的，有一种如临深渊的恐惧感，这种直觉和预感是长期在危险之中的特工生涯给予他的，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技能，却是在无数次直面死亡的危险境地中磨砺出来的，只是这一次他预感的不是自己的危险而是他的弟弟，他心中最痛的存在，阿诚……
他几乎没有犹豫的命人备车，他有要事要面见藤田诚一郎。他有的是借口，只要让他见到阿诚，仿佛只有见到他，他才会有片刻的安心。因为之前的行刺事件，李秘书被人当街打死，所以他的机要秘书只剩下两个人，他让陈秘书去安排车，也许这也是个契机，他这边只有两个机要秘书是不足以胜任工作的，这个人新来的人选也许可以做点文章，他这边确实需要人手，一个夜莺充当他的喉舌已经吃力了，其他的事情便不适宜给她去做，风险太大，他需要一个手脚。
一个多小时过后，明楼出现在阿诚的办公室门口，几乎没有什么阻挡的进了办公室，阿诚看到明楼过来想着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商量，也没有多想什么。等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人，明楼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有些出乎意料
“你和小泉哲郎达成什么协议让你可以放他一条生路？小口俊你打算怎么处理？”阿诚没有想到明楼竟然是来问这个的，只是这句话却让他心生警觉，他并不想让明楼知道他接下来的某些计划，比如说进入梅机关并且谋求更高的官职，更大的权力，这一切可以得到更多的机密情报，但是这也会让他在最终胜利来临的时候万劫不复，以一个日本人的身份，甚至一个战犯的身份死去，你的功绩无人知晓，你的名字遗臭万年。明楼不会答应的，所以他不想让他知道。
“为了活命投诚到我的麾下，确保上海的情报机构依旧以为我首。”某种意义上他没有说谎，只是隐去了某些细节，他只能靠着注了水的实话去迷惑明楼，当然只是一时的，只要他真的进了梅机关木已成舟，明楼再知道也就无可奈何了。阿诚只是期望，他今日的对话能够瞒住他想要的时间差。
“这是你全部的交易吗？”明楼直直的注视着阿诚，牢牢得罩定弟弟，他不相信。这样大的优势局，这种条件简直犹如白送，这不会是全部。
“既然已经牢牢占据优势，他们又已经投靠我，那么我便不会再给他们反悔的机会和可能，你放心吧。”阿诚双手撑在案桌上，给人一种极为有自信的感觉，他极力想让明楼相信他，不要再过问。可惜，明楼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阿诚，你没有说实话。”明楼毫不客气的戳破阿诚的谎言，语音平稳却不容置疑。这话一出口，阿诚心里知道，今天这关难过了，要么他那事情交待个底朝天，要么就倔强到底，抵死不说。只是，他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竖起全身的刺，以伤害明楼为前提，逼迫他不再过问。阿诚并不想，只是，如果明楼继续这般纠缠，他只能这样做。
“我似乎没有义务和必要向您汇报吧，明长官。”仅仅是思考了一秒，阿诚言语如刀，神情乖戾，原本温软的眸光变得犀利含着只有他们才明白的嘲讽，仿佛在说，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一切，明家大少爷……
“阿诚，你要做危险的事情你必须告诉我，我是你的哥哥，我有资格知道！”明楼似乎是急了，也许是之前的预感让他非常痛苦和揪心，他好似完全不在意阿诚这样的讽刺，也看不到阿诚全然的抗拒，他要一个结果，或者说他要阻止！
“哥哥，我哪有这个身份认您做哥哥，我没有哥哥。明长官，我再次告诉你，你嘴里的弟弟已经死了，现在我们是平级，你没资格过问我在做什么，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妨碍死间计划就可以了。”阿诚的声音遽然变冷，滴水成冰。仿佛听到哥哥这两个字就像听到天大的笑话，眼神里也带着让明楼痛苦的怨毒。这种怨恨几乎凝成实体，刺得明楼凄入肝脾、哀毁骨立。阿诚不是没有看到明楼眼中不可抑制的哀痛，然而他不能回避，因为这是他脱困此局唯一的机会。
“阿诚……”
“诚是你给我的名，我把它看做我前半生的墓碑，我已经与你，与明家毫无瓜葛，请你以后不要再以兄长的身份来做任何的试探，这是最后一次，我郑重的警告你，明楼。”最后几个字仿佛是从阿诚的牙缝里蹦出来的，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他似乎是在克制着内心深处的恨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忍耐骨血中撕心裂肺的哀恸，割舍掉这最后一份的牵挂留恋，好似将他的灵魂剥离，可即便痛到颤抖，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丝毫的痕迹。
“阿诚，不要做危险的事情，不要去……”就在阿诚想背过身去稳定一下内心的情绪激荡，明楼忽然传出这句话，声音低沉却含着阿诚一时间几乎无法承受之重的感情，他没有因为阿诚的话而生气，他依旧是那个大哥，他可以包容阿诚的一切，用他的胸膛，用他的心，哪怕鲜血淋漓，哪怕痛不欲生，他也要拥抱这个在黑暗中蹒跚而行的弟弟，让他有可以后退的、无条件为他遮风避雨的港湾……
阿诚蓦然回头对上明楼含着水光的双眼，相顾无言，这一刻阿诚仿佛失去了语言和硬装出来的刺。明楼站了起来，他慢慢走到阿诚的面前，两只手慢慢的放在阿诚的肩膀上，力量轻若鸿羽，生怕惊到自己这个命运多舛的弟弟，只是掌心的温度透过西装传达到阿诚的皮肤上，带着明楼珍之重之的心情，无言的安抚着阿诚。
“你不要阻止我，明楼，我……求你……”黑色的双眼透着一种无言的哀恸，他在做一个战士的请求，是同为军人的明楼无法拒绝，这个请求是以共同信仰为基石，以最终胜利为目的，职责所在，明楼无言，阿诚无语，良久，明楼点头
“我不阻止你，但是请你告诉我真相……”明楼忍着如刀搅一般的内心，做了让步，这是他的底线
“……我……我要进入梅机关了……”阿诚沉默了一下，他亦明白，明楼不会再让步了，他老实回答了。话音一落，明楼的手掌遽然发力几乎要捏碎阿诚的肩胛骨，然后默默的后退了两步，仿佛这一刻，在阿诚眼里的明楼一瞬十年，精气神消弭殆尽，无声恸哭，阿诚的心亦鲜血淋漓……他们果然是兄弟，一样无声泣血，一样咫尺天涯，一样谁都不让谁好过……
PS：新年第一更~
我在年前这几天碰到好多的事情，比如QQ被人盗了，骗电话费，只是很快就被我找回来了，只是没想到因祸得福，我久不联系的同学朋友竟然被串联到了一起，突然感觉，其实大家并没有走远……有好多事情都让我觉得福祸相依真的存在。
还是先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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